中心人風采
【醫(yī)學人文】重生,在21歲
回首青蔥歲月,你們的21歲是怎樣度過的?
有的人享受著飯來張口、衣來伸手的生活,而有的人卻在為填飽肚子而奔波勞作;有的人貪戀著校園的純真友情,有的人卻為了生計早已離鄉(xiāng)背井;有的人在度著假,而有的人,卻在度著劫。
對于“重癥人”來說,突發(fā)呼吸心跳驟停者屢見不鮮,但是在沒有任何誘因的情況下于家中突發(fā)呼吸心跳驟停,還是一個年僅21歲身體健康的小伙子,確有些讓我們歷久難忘。
2020年3月24日,晚上21點多,我突然接到院長助理陳韜的電話,聲音高亢、語速極快:“備一張床,連好呼吸機,準備好除顫儀,備強心、升壓、補液搶救藥,21歲男患,突發(fā)呼吸心跳驟停,我感覺像肺栓塞,大約1個小時到達?!泵β盗艘惶斓脑洪L助理陳韜緊急到草河口醫(yī)院會診,從他簡短的話語中,我不難想象現(xiàn)場的情況有多么危急,立刻開始啟動應(yīng)急預案,準備好相關(guān)搶救物品。22點,電話再次響起,傳來了院長助理陳韜急匆匆地聲音:“來不及做檢查了,我們馬上到樓下了,準備接患者!”把病床推到住院處大廳門口、提前敞開重癥監(jiān)護病房大門、呼吸機及一切搶救措施準備就緒,醫(yī)護人員、護理員阿姨齊齊站在床邊……伴著急促地車輪聲、凌亂地腳步聲和雜亂地呼喊聲,帶著簡易呼吸器、升壓補液等各路液體的患者來了,過床、入室、上機、交接一氣呵成,無縫隙對接。
我邊聽護送醫(yī)生交班邊查體,再看看他在縣醫(yī)院觸目驚心的檢驗結(jié)果,不禁錯愕:這瘦弱的小伙子在這6個小時里都經(jīng)歷了什么?患者在家里沙發(fā)上突發(fā)抽搐,被家人發(fā)現(xiàn)時已經(jīng)沒有了呼吸心跳,他的爸媽邊開車邊心肺復蘇地把他送進了鎮(zhèn)醫(yī)院,在醫(yī)院里又經(jīng)過了半個多小時的心肺復蘇、電除顫、氣管插管等等各種搶救才勉強恢復了心率。院長助理陳韜表情凝重的指揮著搶救,仿佛在陪著這年輕的小伙子闖過一道道關(guān)卡,21歲的花樣年華,我們怎能讓你就此隕落......忙碌過后,再抬起頭已經(jīng)是凌晨4點,看著逐漸趨于穩(wěn)定的心電監(jiān)護,心想零點之前未來得及許的愿不知道現(xiàn)在補上還能不能實現(xiàn),于是我面向6床這樣一個特殊的“生日禮物”許了愿:如果能聽見我的心愿,請幫幫我,讓他醒過來。
次日清晨,ICU的門口被圍堵的水泄不通,他的媽媽、阿姨等齊齊的跪在ICU大門口,浦嫚麗主任上前詢問,眼睛腫得只剩條縫年輕的媽媽哭泣著說:“大夫,我就這么一個孩子,是我沒能照顧好他,都是我的錯,我實在是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些什么,你告訴我,求求你告訴我,我還能做些什么?”同為母親的浦主任感同身受,緩緩地說:“我們現(xiàn)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們的配合,你放心,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救他?!?/p>
一路綠色通道的檢查,我發(fā)現(xiàn)這么年輕的小伙子竟然有下肢靜脈血栓,一切都在逐步地印證院長助理陳韜的猜測。夜幕降臨,萬家燈火,當各家各戶都在其樂融融地吃著晚飯時,我們卻在聯(lián)系介入科周福林主任為他緊急做介入手術(shù)。此時,呼吸機已然是這虛弱小伙子的救命稻草?!巴坪粑鼨C去手術(shù)室!”浦主任堅定地說。手術(shù)室外是家屬的翹首期盼,手術(shù)室里是聚精會神的周主任,和全程陪同、啟動一切搶救措施的浦主任……
接下來的日子,平靜又難熬,他的生命體征是平穩(wěn)了,但是卻遲遲不醒來,持續(xù)地昏迷,讓我們覺得希望越來越渺茫。我們委婉地告訴了他的家人,他們卻說:“醫(yī)生,我們只要他活著,哪怕是植物人,哪怕醒不來,我們來照顧他后半輩子,只要有口氣在就好?!蔽覀冇终垇砹松窠?jīng)內(nèi)科副主任宋程光為他做腦電圖,整整一上午,宋主任汗如雨下,卻寸步不離,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,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波形。
我們每天輪流在他床邊喊話,講我們這么努力希望他不要讓我們失望,講著他父母每天的企盼和辛酸,講著聽來的他小時候的故事,講著有那么多人在等著他回家……講累了,喝口水再來,講啞了嗓子,換個人接著講,一天又一天的過去,我們似乎已經(jīng)形成了習慣,連科里最內(nèi)向的護士都能自說自話地跟他嘮上好一陣子。
終于,在他來到ICU的第8天,管床護士呂琦像往常一樣,剛剛喊出他的名字,后面的長篇大論還未來得及說出口,他便睜開了眼睛,直直的盯著呂琦看,好像在說:我終于又看到了這個世界,我終于回來了?!八蚜?”呂琦這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,所有人幾乎瞬間都涌到床邊,興奮地問著:“你餓不餓?”“你都做了什么夢?”“你感覺怎么樣?”我抑制住狂喜的心情,平靜地說:“歡迎回來!”浦主任叫來他的父母,這對脆弱的夫妻早已如驚弓之鳥,“這回是個好消息!”看著他倆閃著光芒的眼睛,我們不忍再賣關(guān)子:“他醒了!”遲疑了短暫的2秒鐘,他倆同時上來抱住我們,不停地:“你們是好人!”“謝謝你們!”……我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緩緩地流進了我的衣領(lǐng)。
“之前是為了他能活著,現(xiàn)在是為了讓他更好!”為了患者更好地康復,我們把他轉(zhuǎn)到了某市醫(yī)院做高壓氧治療。每隔兩天,我都會收到他阿姨發(fā)來的短信、微信,“他能說話了?!薄八茏约撼燥埩??!薄八芟碌刈呗妨??!狈窒硐矏偟耐瑫r,我心想:我也很想看到他吃飯、走路的樣子啊,我還想再問一問他,在他“睡著”的那么長時間里,聽到的最多的是誰的聲音。
浦主任每天都會接到詢問病情、治療方案的電話,浦主任不厭其煩、耐心答疑解惑,還為他聯(lián)系了我院的康復病房,讓他繼續(xù)康復鍛煉。
4月15日,ICU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,已經(jīng)康復的他在家人的陪同下,走著回到ICU,說是想看一看這么多天一直陪伴他的我們。一一擁抱過后,他的家人朝我們深深的鞠躬:“真的謝謝你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!”我驕傲地說:“我們要謝謝他,讓我們所有人的努力沒有白費,帶給我們更多的是鼓舞和信心,讓我們能更堅定的走下去。”不知多年以后,他會如何跟別人講述這次的遭遇,或許只會云淡風輕地說句:“21歲那年,我曾去閻羅殿走過一遭?!钡藭r,我想說:既然歷過這樣的風浪,那余生再多的風雨算得了什么!
ICU團隊雷厲風行,因為與我們賽跑的是時間;細致入微,因為與我們抗衡的是病魔;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,卻也有鐵骨柔情的一面。為了這些闖入我們生命中的“不速之客”,我們使出渾身解數(shù),拼盡全力;不為榮譽和光環(huán),只為無愧于心。我們共同分享喜悅,卻也承受著最重的,生命的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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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昏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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